你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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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長，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說去婦產科門診幾個月，你就不會再為那些被拿掉的baby可憐了」，午餐時間同事美美口沫橫飛地說著，「你了解了吧?!我相信他們會去更好更值得他們去的好人家」，我回以淡淡的微笑，笑容的背後是祝福，也是心疼。

「這個女生懷孕15週了才被他媽媽帶來看醫生，他媽媽說她男朋友之前就跟她生過一個孩子，但是男生根本不想娶她，孩子生了也養不起，丟回去給她養，沒想到現在又懷孕了，媽媽一直說不幫她養小孩了，叫醫生把她的孩子拿掉」，美美滿臉脹紅氣呼呼地說，好像這個女生就是他女兒似的。「這個女生自己都沒有意見嗎?任由他媽媽決定啊」?我好奇地問，「吼!!最可惡的就是這個女生自己都沒有意見啊，他的孩子要被拿掉了他居然沒有反應，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美美吞了一下口水接著說「我後來聽到他媽媽說的事我超傻眼，馬上就想到你說過的話，這些孩子出來也未必是好事」。這倒引起我的好奇了，忍不住跟著美美吞了一口口水，迫不及待的問他「為什麼」?「這個女生的媽媽說她是別人的小三啊，生下他姊姊和她，被大老婆欺負所以過得很辛苦啊，就因為他自己是這樣辛苦養大兩個孩子，所以她一直警告兩個孩子不要隨便跟男人亂來，沒想到姊姊未婚生子孩子被領養，這個女兒沒結婚也生了一個孩子丟給他養，所以這次懷孕他一定要把孩子拿掉，他不要再幫她女兒養小孩」，美美講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透過他的聲音，我彷彿看見身為小三的媽媽的憤世忌俗，也看見這個孕婦的無言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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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媽還說她們沒有錢做人工流產，希望主任讓她女兒吃RU486就好，都已經15週了怎麼可能吃藥，我看超音波都有手有腳了，真是太殘忍了」，大家圍著美美聽她講，有人邊聽邊罵，有人紅了眼眶，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這孩子就算生出來了也是可憐，不是人球就是沒人愛」，美美聽我這麼一說瞪大眼睛說「對!!他媽媽就是這樣說，他說主任不幫他的話她要把孩子丟掉，很可惡耶」，另一位學姊阿芬嘴裡的飯都還沒吞下就忍不住附和說「難怪阿長會說這些孩子不出生反而是幸福的，生出來沒人要更可憐」。美美看著我，我點點頭說「我們應該謝謝這位當小三的媽媽還願意帶她女兒來，要是生了真的麻煩更多」。阿芬學姊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說「這些人真的很可惡，孩子很無辜耶」，我拍拍學姊的肩膀，幫學姊消消氣也幫自己的故事開個場，「前一陣子值班在病嬰室看到一個BABY超可愛的，我站在保溫箱旁邊一直盯著BABY看，結果一旁的同事跟我說〝阿長，他很可愛對不對?但是你聽完他的家庭背景一定會昏倒〞」，「BABY的媽媽現在16歲，她12歲就逃家了，小媽媽的媽媽是接到通知才知道他女兒要生小孩了，但是小媽媽的媽媽也嫁人了根本不要管他，BABY的爸爸22歲，孩子要生的時候爸爸醉死在陪客床根本叫不醒，來醫院看小孩的時候還得意洋洋地說他的前女友也幫他生了一個孩子但是他不要她了所以孩子媽媽帶走了， 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更誇張的是BABY的爸爸、阿公和兄弟來看他的時候，我們才看到每一個人身上都是刺龍刺鳳的，每個都嚼檳榔，來看孩子搞得像來尋仇一樣，我們都覺得這個孩子長大不知道會變什麼樣子」，病嬰室的同事比手畫腳描述她的看到聽到和感受，我透過保溫箱看著睡得安詳的BABY心裡想，在這樣的背景下成長，十年後的他會是什麼樣子呢?

說完我聽到的故事後，突然大家都沉默了，剛剛拍桌子的學姊有氣無力地說「唉……，這樣比起來願意拿掉孩子的還真比較有道德一點」，我蓋上我的便當擦擦嘴，苦笑了兩聲說「所以啊~要亂吃也要會擦嘴，你不擦嘴別人就要幫你擦屁股，造孽啊」!!

午餐時間，大夥兒吃著便當配八卦，其實這樣的事天天在每個角落發生，高知識水平的人顧慮很多不想生不敢生，角落裡的這些人亂亂生隨便生，這些都是別人的故事，但是，這些人生的都是我們的孩子，所有納稅義務人要一起養的孩子，當我們努力思索要如何讓台灣站起來的同時，或許應該先思考怎麼讓角落裡的人不要再沉淪。

伸出手往上爬的同時，我們該怎麼伸出手拉他們一把?